三天约定时间很快到了。
  一大早，章文便亲自给我打电话，约我一起去岳城市一把手哪里。
  我没推脱，爽快答应。
  前一天章文安排人将合作协议送到我手上，请我审核。如果对合作协议有意见或者不同不看看法，请我及时与他联系修改。
  我在他的人走后，看也没看一眼，就将协议撕成两半，丢给高明，让他一把火化成灰烬。
  我心意已决，无论多大的压力，这份合作协议我是坚决不会与章文签的。
  出发之前，我将胡菲儿请来办公室，告诉她如果我遇到了不测，一定要坚持原则，拒绝与城建投合作。我有个预感，章文不会放过我。
  胡菲儿紧紧咬着下唇，迟疑了好半天才小声问我：“不去行不行？”
  我摇头苦笑，“不去肯定不行。他们会认为我心虚。而且我不去，不等于他们不会找上门来。与其躲避，不如正面碰撞。反正不管结果如何，不碰撞一回，谁也不知道对手有多强大。”
  胡菲儿担忧地看着我，低声说道：“万一你有事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担得起胡氏这副重担？李乔，你千万不能出事。实在不行，我们忍声吞气算了。”
  我冷笑，摇着头说：“菲儿，今天咽下一口气，明天会有更多的气让你咽。你咽不咽？咽了，从此一败涂地。不咽，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我就不相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太平盛世，会出现巧取豪夺的丑恶出来。”
  可能是我的气势感染到了她，胡菲儿眼眶突然红了，她凝视着我说道：“李乔，我要对你刮目相看。”
  她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你是个真正的男人，就算我们一无所有了，我绝不怨你。”
  我哈哈一笑，带着陈太平出门。
  坐在车上，我内心激荡着一股豪气。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无论遇到多大的阻力，我都要挺直腰杆子。过去，我一直在纠结着一个问题，我不想让胡标辛苦一辈子打下的江山断送在我手里。
  尽管胡标已经暗示过我，胡氏集团交给我之后，就是我李乔的。胡氏集团是死是活，都由我做主。话虽这么说，可是我理解他的真实想法。
  胡氏于他，就是他一个孩子一样。做父母的人，宁愿失去自己的生命，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艰难困苦。
  我还不确定城建投强烈要求与胡氏合作究竟是一把手的想法，还是章文的主意。但有一条可以肯定，无论是谁的想法，眼光都是盯在胡氏集团上。胡氏集团花落谁家，前途未卜，一场看不见的硝烟战争正在悄悄展开。
  岳城市最大的会议室早就布置好了。正当中悬挂着一条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岳城市城建投、胡氏集团强强联合签字仪式”。
  我扫一眼会场，婉拒去一把手办公室小坐的邀请，安静等待他们出席。
  上午十点，门外传来脚步声。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把手在前，章文紧随其后，一行人鱼贯而入。
  一把手一到，媒体跟着入场。
  签字仪式开始之前，一把手要发表重要讲话。
  我坐着没动，目光不与任何人接触交流。我装作认真审视文件的模样，低着头看着面前摊开的文件夹。其实我眼里没看进去一个字，我在积蓄力量，等待最后一跃。
  一把手盛赞城建投与胡氏集团合作是岳城市的一大盛事。他的口才很好，旁征博引的，娓娓而谈。
  在座的人都仰着脸，神情而专注地凝视着他。目光里满含崇拜，不时有人颔首致意。
  签字仪式由一把手亲自主持与见证，由此可见岳城市对此的重视程度有多高。从一把手发表的讲话中能听出来，岳城市经济的下步走向，将由过去的传统经济逐步往旅游经济发展。
  他分析了岳城的得天独厚的条件，从历史渊源到现在发展趋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岳城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三国时期就开始建城，至今，在岳城的西北角，还保留着一段古城墙。岳城地域内，有一座世界级的名山。此山是全球唯一佛道合院而居的宗教圣地。岳城有一条千年岳城河，河水绵延千里，岳城正处在岳城河的中间段，因此山林毓秀，人杰地灵。
  一把手说话很有艺术性，最后他将讲话的主题拔高，大意是赞扬岳城最大的财富，就是有着七百万勤劳的人们。岳城百姓，爱国家，爱社会，爱人们。高风亮节，立意高远，是不可多得的好人们。
  过去，岳城一直沿着传统经济道路在往前走。但现在发生了历史性的机遇，原来的发展模式已经不适应现在的发展需求。岳城城建投与胡氏集团审时度势，决定强强联合，开创一片新天地。
  一把手划定了一个发展方向。两家企业联合后，重点打造岳城的文化旅游事业，争取在两到三年内，将岳城推向国际性的舞台。
  不可否认，一把手的讲话，渲染力特强。我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着一层对未来美好生活向往的神情。
  通过一把手的讲话定性，如果谁提反对意见和看法，真是大煞风景。
  一把手讲完，轮到城建投的章文讲了。
  章文的发言没有多少新意，几乎都是在复述一把手讲话的内容。他只是强调了一点，城建投和胡氏集团联合，是顺应历史的需要，是造福社会，造福百姓的大智之举。
  他们都讲完了，这下该轮到我表态了。
  章文将眼光投向我，脸上带着自负的微笑问：“李董，讲几句？”
  我摇摇头道：“我好像没什么可讲的。”
  章文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笑笑道：“不讲也行。李董是做实事的人。”
  我哑然失笑起来，既然我不讲话就是做实事，那么他刚才与一把手前后讲了半个多小时都是废话？是务虚的表现。
  他显然很快就感觉到了失言，将脸侧过去，看着一把手微笑道：“我的意思是李董不喜欢讲话。要不，现在开始？”
  一把手沉稳说道：“开始吧。”
  工作人员很快就抬来了一张签字台，上面铺着一块红得刺眼的金丝绒布。签字台上两头，各自摆放着一张铭牌，一块写着“岳城市城建投”，一块写着“胡氏集团”。
  工作人员来到我身边，邀请我上签字台。
  我站起身，环顾一眼会议室，朗声说道：“尊敬的领导，各位来宾，我想在签字之前，说几句感言。”
  我突然提出讲话，让章文一时有些慌乱。
  他快步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李董，签完字后再说吧。你看，都准备好了。”
  我嘿嘿一笑道：“签完字再讲话，可能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