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张本原的发家史
作者:城雁      更新:2021-01-17 17:51      字数:3129
  说起那张本原,本是公孙羽的同窗好友,总角时,又都住在同一个小镇的郊外。
  张本原家本来一贫如洗,只有一个寡母,并一个妹子,没有田地收租、也没有其他经济来源,只靠他母亲帮人家浆洗衣物,做些杂事,赚几个铜板度日,日子极为清苦。
  张本原幼年时,因见别的孩童都到私塾就学,就也到家中吵着要上学,他娘也不理他,只说:
  “我儿,你那老爹,扔下我们孤儿寡母不管不顾的,你和你妹子几年都没做新衣裳了,咱们家本就是三餐不继,有了上顿愁下顿的,如今更是穷的快揭不开锅了,那有闲钱给先生作束脩,只除非是天上掉下馅饼,否则,你却让我哪里给你捡这银子去。”
  张本原年纪尚幼小,哪里肯听,又哭闹了几回,他母亲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这时,却有人上门提亲。
  原来,附近有一家姓严,家底有些殷实的土财主,家里有十几亩地,自己也种了两亩地,其余的都租给别的佃户栽种。
  他有个女儿,长得粗壮平庸,远近闻名,他开始时还讲究门当户对,无奈附近的土财主家都看不上他家的女儿,因此至今还未有人上门说亲。
  虽说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她那女儿,倒也不是无人问津,寻常的粗汉、流民家的小子,倒愿意和他们家结亲,无奈他们家又看不上,如此高不成,低不就的。
  眼看他女儿今年都已到了及笄之年,若再不定亲,恐怕要遭左邻右舍取笑,严家不由得十分的焦急。
  可巧,张本原的舅舅原是他们家的长工,有次和东家闲聊,就说了张本原的情况,东家听了,便有些留心,就叫人多方打听张本原家的境况,见那张本原虽穷,人倒长得一表人才,就觉得这是个机会,便不顾脸面,主动托媒婆到张本原家,暗示他老娘上门替儿子提亲,并承诺给女儿几亩田地做嫁妆。
  张本原母亲听了,正中下怀,认为这是送上门的好事,她也知道严家女儿的容貌粗鄙,但如今家中这等情况,哪里顾得上这许多,可巧张本原不在家,其母也就顾不得问他,就一口代为应承下来。
  张本原回来时,听了这事,果然老大不高兴,因说道:
  “娘,这事我不能答应,谁应这门亲,谁娶那丑女,况且,她年纪比我大多了,我岂不遭同村人取笑。”
  “有什么可取笑的,那小姐只比你大得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再说,你不看看我们家的光景,一日三餐不继,吃穿都成了问题,如今略有姿色的姑娘都想嫁个有钱人,不然的话,宁可嫁给人做妾,也不愿嫁给穷汉,咱们家穷的叮当响,你还指望将来娶个千娇百媚的娘子不成,依我看,不过是做你的清秋大美梦罢!如今,亲家送了几两银子,晚上就能给你做顿白面吃,也可给你和你妹子扯上一件新衣裳,你不是还想上学,如今给先生的束脩,不就有了着落,再说了,你娶了那小姐,他家会陪嫁几亩田地,将来,你就用那田地做本钱,到那时各凭本事,你要能发家致富,再娶个美娇娘不就得了。”
  张本原听他娘这等说,也就不言语,过得几天,严家果然送了些财帛接济他家,他很快就在本地私塾上学,却和公孙羽同桌,两人年龄相仿,又都谈得来,很快就成为莫逆之交,出则同出,入则同入,有如亲兄弟般亲厚。
  私塾里,孩童之间,难免无知生事,口角、打闹的事情,层出不穷,他们见了张本原,不依不饶,每天就取笑他是严家的“小丈夫”,有个促狭的小子,还编了首歌谣,在私塾里到处传唱:
  “小丈夫,小丈夫,找个娘子大三斤,生个孩子少三斤。”
  张本原听了,气不过,当时就和那小子扭打了起来,其他孩童见了,凑了过来,也跟着起哄胡闹,也有的趁机踹了张本原一脚的,公孙羽看不过,也和其他孩童扭打起来,只打得大家都灰头土脸,满地滚爬,直到被先生发现,呵斥连连,他们这才罢了手。
  此后,两人结成同盟,却总能同仇敌忾,共同对付外敌。
  过了几年,那张本原和公孙羽都休了学,他们两家本都不富裕,长辈们不过是想让他们多少认得几个字,会算些账便罢,并不真心想让他们读书考科举,何况,能考中进士者,据那些算卦的说,那都是天上星宿下凡,哪那么容易,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能中,不过是凤毛麟角,其余的人,只是白费功夫,做个陪衬,白糟蹋钱财罢了。
  张本原休了学,便和公孙羽到城里的一家商铺做伙计,又过了些时候,张本原也已成年,严家就差人催促成亲事宜,张本原的娘忙应承了下来。
  张本原回家听说此事,心中老大不悦,但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时也无法反驳,也只得将就了,况且,自从家道中落后,亲戚一个都靠不着,他已饱受世间多少的冷暖,遭受了世间人多少的白眼。
  张本原经历了种种挫折,知道了世间的艰难,因此,不得已,遵从母命,叫媒人排了八字,就向店家赊账,买了几张红纸,其母剪了几个“福”字,严家送了些粮食酒菜,请了几个本家亲戚,就简简单单地将严氏娶进门。
  严氏过门后,果然长得如同传闻中一样,张本原自然非常的不悦,逢人就唉声叹气,只是那严氏虽然长得不堪,但并不娇生惯养,且着实勤快孝顺,舂米、织布,种地、下田,样样都能,家里的光景也渐渐好过起来了,第二年,便生下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婴,取名叫做张芸。
  张母很满意,无奈张本原却始终介怀严氏的容貌,因此,整天闷闷不乐。
  可巧,公孙羽此刻也都成家立业,并且和人约好,要到海外岛国经商,因想起同窗之谊,就和其他商户商量,想邀请张本原一同前去。
  张本原虽然没有博取什么功名,但他嘴头上来得,擅长说些评书故事,且说话幽默风趣,众商户觉得,这海上一个来回,至少也得一个月,若他能够在海上随行,倒是可以消除许多航行的烦闷,因此,知道他家穷,借钱免谈,但情愿让他跟着大家白吃白住,一起出海贩卖货物。
  张本原喜出望外,就回家和严氏商议,要变卖她那几亩田地嫁妆做本钱。
  严氏起初很是犹豫,因为张本原从来不事生产,成亲以后,也不到店铺里做伙计,每天也就偶尔看些闲书,或者是到街边溜达,严氏问起,他也只说看书累了,出外走走,严氏深信不疑,也不刨根问底。
  原来,那严氏之父善于精打细算,他只觉得女儿迟早是别人的,因此,就不肯浪费银钱,让女儿读书,因此,严氏并不识字,见自己相公每天看书,只以为她用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却不疑有他,张本原也乐得清闲,每天就把家务农活丢给严氏。
  如今,张本原突然要变卖她那几亩田地,她心中委实犹豫不决,毕竟,全家的生计都靠那几亩田地,如果这次出海没赚头,那钱就打了水漂,以后一家人要靠什么度日,张本原见她依然割舍不下那几亩几分地,就发怒道:
  “娘子,你不要小看了我,我每常闲了,总要看些经商的书籍,况且,我家现在虽穷,但祖上也曾世代经商,我从小耳濡目染,早就了然于胸,驾轻就熟,如今,有许多同窗好友一同前往,且他们家都是世代出海经商,经验丰富,不过是走几个月,那赚得的利息,比这里要多好几倍呢?到那时,你也免得饱受那风吹日晒之苦,将来赚了钱,再买些良田,再添置些家当,再买些粗使丫头,你就是个员外夫人了,岂不好过现在每天出外脸朝黄土背朝天,回来还要围着锅台转。再说了,家道好了,才能给芸儿寻得一门好亲事。”
  “罢了,奴家又不曾反对,相公何必说这一车子的话,奴家倒也不指望相公能够富可敌国,只希望相公在外注意安身立命要紧,钱财倒是小事,只不可好大喜功,凡事量力而行,奴家就欢喜不尽了。”
  严氏甚是贤惠,颇明事理,知道丈夫虽然说的信誓旦旦,里面水分极多,但她颇有见识,知道出海经商,可获得巨大的收益,这倒是事实,当下就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那土财主说话虚多实少,先前答应给的几亩良田,只不过是几亩薄田,加上张本原卖的急,所以,也只卖了几十两银子。
  果然,出了几次海,可喜都碰到顺风顺水的,每出一趟远门,就可赚了几倍的利息,张本原的家道渐渐有些殷实起来,屋顶的茅草也换成了瓦片,只可惜没有过多的本钱,在海外看到好的货物,只能望洋兴叹.
  此时,公孙羽家中也过得只比张本原略好些,并没有多余的本钱来帮衬他。
  但两人在海上漂流中,共过患难,结下了更为深厚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