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解闷
作者:城雁      更新:2021-01-17 17:51      字数:2669
  公孙庆那正牌阿姐,刚才悠悠的遐想了半天,却被外院的对话惊扰了遐思念。此刻,她凝然地依靠在花丛中的石凳上看书,但方才他与丑姑的对话,早就一字不漏的灌入了她的耳中。
  不一会儿,见他们一前一后的进入内院,一路上,公孙庆还在揶揄丑姑,甚是有恃无恐,她便有些看不惯,就放下书本,走将过来。
  “阿庆,休得胡言乱语,如今天色还早,你怎么不去进学?”
  公孙庆立刻摆出一脸夸张的无辜状,“可是,阿姐,难道你不知道,今日学堂放假呢?”
  他姐一愣,是了,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看着其弟眼神闪烁,顿时就有了新的说辞,“功课呢?你怎么不去做,然不成,学堂放了假,你就不温习功课了?”
  对此,公孙庆不免在心内哭泣,唉,例行的唠叨,又来了。
  每回公孙莹见了他,总是习惯性地把他斥责一顿,说的内容,大同小异,总归是看不惯他惫懒耍滑,要他努力用功。说起来,就算他们的爹娘,也没她管的那么宽。
  当然,她以关心他学业的名义斥责他,他也不便多做反驳。
  如今,见她旧话重提,公孙庆拉长了下巴,苦着张脸,叹道:“阿姐,我每日用功苦读至深夜,阿姐,你也心疼心疼咱,不要老是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的这等的逼迫。”
  丑姑甚不以为然,啐道:“呸,少爷,你能每日用功苦读至深夜,丑姑看来,应是拨拉算盘到深夜,要不,就是斗蛐蛐斗到深夜。”
  被人揭了短儿,公孙庆很不情愿,一时间,恼羞成怒,跳将起来,揶揄道:“丑姑,你看人家青年公子,看到了深更半夜,你呀你,羞也不羞,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的,丑女人啊,三纲五常懂不懂,三从四德懂不懂?”
  丑姑涨红了脸,甚觉委屈,“我哪里有看你到深更半夜,少爷,你终日没有事做,我却要忙到深夜,眼错不见的,就瞅到你缩在墙角根儿弄蛐蛐,不然就在书房里玩投壶,又不是我刻意要看的?”
  眼见丑姑急了,公孙莹却笑了,“丑姑,你还能将他的话当真,真是的,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那性子,你还不了解么!”
  一旁在墙角收拾东西的贵妈,听了半天的墙根,此时,早忍不住,跑了过来,要替丑姑打抱不平,毕竟,因为自从来了丑姑,让她省心又省力了不少。
  所以,她冲着公孙庆,认真地说:“少爷,丑姑说的是真个的,这些年,丑姑里里外外的,帮衬着我做了多少事,就拿今儿个来说,少爷你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人家丑姑早就到集市跑了几个来回了。”
  公孙庆瞬间无语,俗语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一旦联起手来,他也只能甘拜下风,何况,这个贵妈,仗着有些年纪,在这个家里也帮佣了多年,有时在他面前,不免要倚老卖老一番。
  而且,年长的人,自有她的一番经验说辞,惯会抖机灵的他,有时也的确拗不过她,好在他是能屈能伸的主儿,眼见情形不对,便打躬作揖道,“这大白天的,我不过和大家说笑解闷,你们又何必当真呢?”
  贵妈觉的是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一时十分的得意,正待要再说些什么,外院却传来一个镖师浑厚的声音,“贵妈,外面有人找你。”
  “来了!”贵妈忙不迭应了一声,就脚不点地的出门而去了。
  公孙莹回头看着公孙庆带了一脸的风尘,思忖其中必有缘故,他往常好包打听,这杭城各处的花边消息,历来都是他带进这内院里的,这也使得甚少出门的她,不至于与世隔绝的太远。
  于是,又问,“阿庆,你这冒冒失失的,又唱的是哪一出啊!”
  公孙庆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哎呀,阿姐,你看,被丑姑这一搅和,我把正事都忘了!”
  这也要怪她啰,丑姑更是无语。
  可撞人的是他,整出一大推不着边际的话,也分明是他。
  他姐却不屑一顾地说道,“就你,你能有什么正事!”
  “哼,阿姐,这可是你说的,我能有什么正事,当然是和阿姐有关的正事?你不听,我还不说了!哼。”
  此时此刻,公孙庆拢着两袖,做出一副他大爷的,你不听,我还不说的架势,反正,后续自然有人捧场。
  果然,丑姑虽样子变了些,只是那一向好事的性情,倒也没有大变,也不知是在镖局外,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混久了,倒养成了喜欢切切嚓嚓的毛病,此刻,见他家少爷话说到一半,就这么的停下来,端着了,她可不就先急了。
  “少爷,你倒是说啊,把话说完,不要每次都故意只说一半,把别人的瘾给勾起来了,这会子,你倒又不说了!”
  公孙庆立马变得得意洋洋,“看看,丑姑急了,抓耳挠腮了不是,丑姑,我说的是我阿姐的事,我阿姐和那个张芸的事,这与你何干,你跟着乱起哄,着急上火怎的,阿姐,我是说,那张芸回杭城来了?”
  公孙莹心内一跳,一时间,倒沉默下来了。
  丑姑瞪大牛眼,扒扒头壳。“张芸”这名字,似乎啥时候听过。
  “张芸,什么张芸?”
  公孙庆瞪了她一眼,这下,又让他找到可以讥讽这丑姑的说辞了,“唉,这是阿姐的事,丑姑,你这么上心,想做什么,莫非,有人作为一个癞蛤蟆,还妄想吃天鹅肉不成?”
  丑姑听他说的不着边际,可听起来,自然知道这不是好话,遂回瞪了他一眼,“你,哼!”
  小时候的一幕,势不可挡的涌上丑姑的心头。公孙庆的那句口头禅,“陪嫁丫头,将来都是会做妾的”,渐渐清晰,言犹在耳。
  突然恍然大悟,那个张芸,不就是那人吗?
  丑姑更加的着恼起来,这家的少爷,脑壳真有问题,当她丑姑什么人,什么张芸,难道她就稀罕吗,大不了,不听就是了,于是乎,她背起沉沉的瓜果布袋,气恨恨的扛到客厅里去了。
  公孙庆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好容易打发走丑姑,却见他阿姐,表面上,可不曾如丑姑般猴急,当然,他也猜的出,此刻,她的内心,指不定怎么汹涌澎湃、百味杂陈。
  可她,总能展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此时,她已重新落座到石凳上,又如入定般的看起书来,公孙庆倒也无可奈何,他这个阿姐,性子一向沉稳,犹如锤不动,蒸不烂的萹豆,对于这一点,他公孙庆一向没辙。
  沉默半响,她依然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神情,但好容易探听来的重磅不说,就好比如有梗在喉,不吐不快;又好比如锦衣夜行,需要敲锣打鼓才行,若是就这么的憋着,这该叫他,如何是好?
  没奈何,只得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阿姐,今天,官府的布告说,荣宁侯世子就要袭爵回来了,那个张芸!”,见她阿姐瞪了他一眼,赶忙又低声下气道,“我说的,是张芸哥,阿姐,那人,你懂的。”
  眼见他姐面无表情,忙又赔笑道:“阿姐,听得外面的人都说,张芸哥长的俊,是个人才,就是在长安里,也是榜上有名的,你去上街溜达一番,说不准,还能和他,来个街头偶遇什么的?”
  “不去!”那声音颇有些愠怒。
  公孙庆又苦劝道:“阿姐,真不去看,看他一把又何妨?”
  “不去!”那怒气更盛。
  他一下没辙了,只得冲着在不远处厅堂外站立的丑姑喊道:“丑姑,你看着阿姐,我去了,我去看看热闹!”
  还未说完,公孙庆一溜烟窜出了门,先跑的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