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作者:哈哈洪      更新:2022-05-17 19:57      字数:4620
  次日王定午睡过后,召见了侍奉在鸾鸣宫的太医,周太医便在此之列。
  “已经五天了,宜充容都瘦的脱了形,你们到底还想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王定自看过薛溯鸢后愈发烦躁了,昨日又为了安抚孙氏去瞧了皇后,一番循例慰问还见了大公主,不知是否自己多想,左看右看也觉得大公主不大好,就睁着眼睛,这么大的孩子不哭不闹的,没有半点精神气。
  周太医等跪在地上,周太医只能硬着脖子:“回圣上,如今娘娘迟迟昏迷不醒,臣等虽竭尽全力却也只能盼着娘娘自己的求生意志,臣等无能。”
  王定叹了口气,问:“你们有几成把握?”
  周太医叩头:“回圣上,若这两日再不醒,这样水米难进,娘娘恐怕凶多吉少。”
  王定站起身来,目光投出窗外,有些出神。
  周太医见状,沉住气,继续道:“圣上,如今娘娘意志昏沉,可叫身边熟悉在乎之人多陪着,娘娘惦记二皇子,必定也舍不得圣上您。”
  王定点了头:“你们务必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说着便直接叫退下了。
  李尚看着太医们退下了,便躬身上前来换了热茶:“圣上这两日耗费心力,也要当心龙体。”
  王定沉默良久,看向李尚:“你觉得皇后照顾大公主可尽心吗?”
  李尚一听,便也知道了王定的意思,笑了,打哈哈道:“回圣上,皇后娘娘作为天下之母,大公主是您第一个公主,凤仪宫上下自然不敢不尽心。”
  “你也瞧见了,比起大皇子和二皇子,大公主木讷的很,如今还不能翻身,安儿胎里不足如今都养回来了。”说着,语气也重了:“皇后心大的很!”
  李尚点头,自然要顺着王定:“皇后最紧张的自然还是大皇子,更何况如今皇后娘娘卧床休养,旁人难免要疏忽。”
  王定冷笑一声,还是下了令:“传朕的旨意,把大公主抱回给鸾鸣宫,叫人仔细照料着。让皇后安心养病吧,一切等皇后病好了再说罢。”
  李尚应下便出去传旨了,这是一番大动作,他得亲自去盯着。经此一事,皇后可真是受母家连累,形势大败了。
  到了椒房殿,皇后还没来的及起来接旨,恹恹的靠在床头。闻此旨意,更是急着要起身问清楚,李尚却不等她反应便支了人直接去偏殿搬东西,面上对着皇后安慰道:“皇后娘娘,圣上心疼您的身子,您还是安心静养为宜。”
  “本宫的身子?”皇后被鞠娥搀扶着勉力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薛氏人事不省倒不怕劳心劳力,本宫还喘着气呢,如何就连大公主便照顾不了了?”
  李尚看着孙芸已然气坏了,只能安抚着:“皇后娘娘,正因着宜充容如今生死难料,到底宜充容救驾有功,生母病重,总要叫母女见上一面。”说着规矩奉承着:“皇后娘娘乃六宫之主,天下之母,说起来,你始终是大公主的母后。”
  听着他的这一套话,孙芸完全镇定不了,愤然道:“大公主要从本宫身边带走,太后可知道了?”她说这样的话便是要搬出太后了。
  “皇后娘娘,只是暂时抱过去,皇上仁德,怜惜宜充容垂危。”说着看向孙芸,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与圣上夫妻一体,总不舍得叫圣上的恩典旁落吧。”
  孙芸听着,重重吸了一口气,无力地靠着鞠娥,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孙芸眼睁睁看着人一个个的走了,最后抱着大公主的乳母婆子们也跟着出去了,步伐不稳地走到了屏风处,扶着屏风,红了眼。
  李尚临走了看了眼凤仪宫的牌匾,叹了口气。此举虽是给宜充容的恩典,可在皇后这样势单力薄之时,可谓也隐隐给六宫透了讯号——皇后失了圣心。后宫本就不太平,苏岱的眼睛死盯着皇后,这股风吹出去,更加要在皇后跟前放肆了。
  皇后扶着屏风上的流云木雕虚弱的站着,素白的手指几乎掐进了上了红漆的木材里。鞠娥给鄂来使了个眼色,鄂来便悄无声息的带着人出去了,顺带着也关上了寝殿的门。
  鞠娥上前给孙芸披上外袍,用了些力气才将孙芸的手拉下来,撑着孙芸的身体缓缓靠到榻上,细心替她在身后垫上了软枕:“主子您如今正伤着呢,小心肝火。”
  孙芸烦躁地狠狠锤了下软枕:“本宫如今哪还有半分皇后的体面,还要这身子做什么?”
  “娘娘切勿丧气。”鞠娥替孙芸拢了拢散乱的发丝:“您是皇后,任凭谁都别想越过您去!”
  “圣上这是什么意思?”孙芸提起王定,声音有些哽咽了:“当真要和本宫离心吗?”
  “主子,孙太尉兵行险招,圣上难免迁怒主子。”说着赶忙安抚孙芸:“纵然再生气,圣上与主子结发之情做不得假。”
  孙芸的泪水夺眶而出,神色哀戚:“本宫从未想过背弃圣上!本宫是皇后啊!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丈夫?”
  “皇后娘娘,圣上正在气头上,李总管不是也说了吗。薛氏生死不明,圣上总要惦记着她救驾有功,临死前见一眼大公主也是人之常情。”鞠娥看了眼偏殿方向:“您还有大皇子呢,左右不过是个公主。再者说了,不过一时罢了,抱过去了可不一定留得住。主子您待风头过去了,大可再去请太后娘娘出马,不必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孙芸摇着头,叹了口气:“说是一时,带走了……哪那么容易还回来。”
  “娘娘。”鞠娥扶起孙芸,想叫孙芸回床上歇着:“当务之急,还是您自己的凤体要紧。孙氏如今正乱着,孙太尉赋闲,您大好了才好为自己打算啊。”
  孙芸这才缓过神来,是了,父亲正是势微的时候,亲族不管她的死活,她也不必对他们客气,还是要为了自己和毓儿扶持亲信。孙太尉老了,说到底,她才是中宫皇后,她的皇子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赵如意在自己宫里等了两日,鸾鸣宫没有一丝动静,她也实在坐不住了,纵然知道鸾鸣宫上下忙成一团也顾不得了,日日都要跑上一趟才安心。
  按例,皇后有恙,阖宫都该轮流侍疾,只是有着苏岱起头,满宫里都没当一回事。只那些个不起眼的与世无争的象征性的跑了一趟,乔姣、许岚和莫筎一党日日都去,只是皇后见着她们心烦便也叫别去了。
  大家都闲了下来,赵如意也不想日日对着苏岱,便时常去应氏宫里转悠。她虽得了薛溯鸢提点,但这个关头也无人能说话,只凑个趣罢了。
  应萝倚瞧着赵如意焦灼的样子,着人上了一杯清茶:“夏日酷热,燥暑时节,妹妹瞧着赵姐姐嘴下都上火了。”
  赵如意看着应萝倚一身水蓝色广袖罗裙,腰带上描绣着繁复的蝴蝶纹样,一根烫金宝蓝色绳带系着飞蝶绳结紧紧的捆在腰节线处,更显得身子纤弱不盈一握。这样燥热的天,看着这样的美人在眼前斟茶调香,的确叫人眼前一亮心神舒展。
  赵如意皮笑肉不笑,打量着开口:“还是妹妹这里好,酷暑时分却也这样舒爽。”怪不得薛溯鸢要自己防着她,她应萝倚倒真是个扮猪吃老虎好手,亏得在自己面前惯会伏低做小。纵然有什么事也从来都是她那个庶妹冲在前头得罪人,可怜应御女遭了这么些罪还只是个御女,还对应萝倚这个长姐言听计从。姐妹二人同日入宫,一个已成了才人,另一个还只是个御女,若当真姊妹情深也该帮衬着才是。
  应萝倚抿嘴一笑,轻轻盖上了香炉,室内一股淡淡的幽兰香便似有似无的萦绕在鼻尖:“姐姐惯会取笑妹妹的,妹妹宫宇僻静比不得姐姐的流华宫,自然冷僻。”说着看了眼绿意盎然的窗外:“冬日里不晓得有多难熬,也就只有这盛夏时分的几分妙趣了。”
  这话说的中听,赵如意也不想与她为难,自然的转了话头:“说起围猎,嘉充仪可谓是骑马的好手,比之男儿也不逞多让了。听闻应御女也颇擅骑术,可是真的?”
  应萝倚闻言,笑容不改,只是仿佛不经意的掸了掸袖子,温言道:“姐姐说笑了,萝思如何能与嘉充仪相比。”说着笑容大了些,难辨真假:“不过在闺中,性子野,家父也宠溺,略懂些马上功夫罢了。”
  赵如意点头,听着是自谦之言,顺势便也夸赞应萝倚:“女儿家文静贤良更要紧些,陛下可不是更偏疼妹妹你嘛。”
  应萝倚笑着自谦一番便进入正题了,问起了薛溯鸢的身体:“自宜充容娘娘受伤已有五日了,鸾鸣宫上下忙成一团,妹妹也不敢贸然打搅……姐姐素来与娘娘亲近,妹妹还想问一问姐姐,娘娘到底如何了?”
  “鸾鸣宫上下人人自危,太医们寸步不离,费尽了法子可人就是不醒。”赵如意说着,眉头也拧了起来,眉眼之中满是焦灼:“我远远地探望了一眼,昏迷多日,东西也喂不进去,都瘦的脱了形。”
  应萝倚应景的跟着叹了口气,满面愁容。
  赵如意是被挑起了心里紧绷着的弦:“这两日,我日日替姐姐诵经祈福,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转危为安。”
  应萝倚看了眼赵氏,勾了勾嘴角,她可不是得着急上火吗。语气满是赞同:“那是自然,圣上把大公主都抱回了鸾鸣宫,宜充容娘娘总是惦记孩子的。”
  赵如意这才勉强露了笑脸:“那是自然,姐姐救驾有功,又有双生子在跟前,此生的荣华便保全了。”说着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有陛下在,太医们岂敢不尽心!”说着偏头看了应萝倚,笑道:“那些个想钻空子的,也得掂量着。”
  应萝倚听着这别有深意的话,点点头:“姐姐心里有数就行。”
  待赵如意走后,应萝倚才不紧不慢地替自己泡了一盏茶,还未喝到嘴里,青汝便着急地夺下了她手中的杯盏,茶水险些撒到应萝倚身上。青汝端着茶便一把泼到了香炉里,眼见着炉火熄灭了又疾步把窗子都打开了。
  应萝倚看着,叹了口气:“都这样了,还急什么?”
  青汝埋汰道:“主子!”
  “我心里有数,宫中形势复杂,我总要给她送一份礼才好说话呀。”应萝倚靠着桌案,神色淡然,自有一番轻松惬意之态。
  “主子若要动赵氏,何必连累了自己?”青汝皱着眉,颇为不赞同。主子是调香高手,烹茶也是一流,这几日赵氏时常来,主子借着性寒的香料和茶为着就是乘着赵氏小日子的时候叫她寒气进身。因着赵如意月事期间心浮气躁,更是向主子讨要了些香料,若继续用着,只怕子嗣便难指望了。只是,为着这事,主子自己也没少接触这些阴私之物,偏偏主子还毫不在意,也不顾及着她自己的身子。
  “这有什么要紧的,纵然我生不出,不是还有我的好妹妹吗?”应萝倚挑了挑眉。
  “主子为何要拿赵氏开刀?云才人似乎并无联合主子的意思。”马车的安排是应萝倚特意寻了关系和云才人刘织安排到一块的,虽明面上向薛溯鸢投诚,可主子还是有意与刘织亲近。
  “要怪就怪赵氏心甘情愿做宜充容的走狗,再说了,只是生不下来罢了……又不一定怀不上。云才人清高,自是不屑与我为伍。”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吸上两口新鲜空气:“宜充容的确能干,可她出身低贱,能为我做什么?云才人便不一样了。刘世如今是圣上的亲信,刘织必定不止于此,刘家才能解了父亲的困境。”
  青汝还是没底:“可云才人并未作出任何表示……”
  “无论她想不想受,我送的是退不回来的礼,她只有承情的份。”应萝倚嗤笑一声:“赵氏自然不打紧,但宜充容绝对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说着转头看向青汝:“你说,赵氏眼见着宜充容儿女双全,她自己若迟迟没有动静,能不多想?再者说了,她不多想,我也会替她多想呀!”应萝倚说着,却是自己乐了。
  看着青汝眼里,却是有些心酸:“主子,这些年苦了您了。”
  应萝倚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青汝:“我才是应氏的嫡长女,论起对母族的付出,旁人怎配与我相提并论!”从前在府上,自己便一直是父亲母亲器重爱护的嫡长女,家族门楣都该系在自己身上才是。偏偏父亲还颇为偏疼应萝思,将她宠的只知玩乐无法无天,在府中自己一直做着温柔友爱的长姐,没想到她这样好的命,竟也跟着她一同选入宫中。父亲还多番嘱咐要照料妹妹,不过庶出的女儿,怎配与自己称作姐妹?这样蠢笨无知的妹妹,只配做她的马前卒。
  青汝点头:“主子的苦心,老爷夫人若知晓,必然十分感动。”青汝知道主子多年来一直委屈着自己扮演着友爱宽容的长姐形象,对父母亲族无不关爱。可这般苦心,老爷却更心疼应御女,主子面上不显,对应御女也挑不出半分错漏,只心里已然怨恨颇重。
  应萝倚这才满意,有些乏了,便由青汝服侍着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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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毕业,被自己的毕设折磨到崩溃……我真的不擅长这种特别概念化效果化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