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牧不让我接触评审小组专家，也没见他通知我评审小组什么时候里毓和。
  我突然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我正式体会到热锅上的蚂蚁是种什么滋味了，一连等了两天，不见丝毫动静，我意识到再等下去就只能是等死了。
  丛珊陪着我在办公室枯坐，我的眼光一刻也不敢离开躺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我担心漏接了钱牧的电话。手机半天不响，我会跑过去拿着手机仔细观察，担心自己是不是设置了静音。
  丛珊看我心空落落的焦躁，突然问我道：“李乔，你觉得没有教学医院这块牌子很严重吗？”
  “当然。”我丝毫不想隐瞒自己的观点说道：“我说实话吧，毓和只是一家民营医院。现在社会对我们民营的医院存在很大误解。都认为我们只认钱不认人。患者来医院看病，都是走投无路的才来。真正有钱人，是不会来我们医院看病的。我想改变社会对我们的认识，就必须让社会知道，我们民营医院并不是泥沙俱下，也存在真正为老百姓健康负责的好医院。”
  “但是，要想让社会认可，我就得拉虎皮做大旗啊。在老百姓的认知里，京都医科大就是金字招牌。医科大能将教学医院设在毓和，毓和能差吗？”
  丛珊若有所思地点头，叹道：“现在想做一件事真的不容易。李乔，我觉得要重新认识你了。”
  她朝我竖起一个大拇指赞道：“你开始成了我的男神了。”
  我苦笑道：“师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得想法子，不能让医科大摘了教学医院的牌。”
  丛珊笑道：“我能想什么法子？京都医科大有我说话的地方吗？不过.......”
  我小心追问她：“不过什么？”
  她面露羞涩，迟迟艾艾地说道：“钱牧我熟。”
  我吃了一惊，问她：“你们怎么熟了？”
  她满脸通红，眼光游移不定。过了好一会才低声告诉我道：“他过去追过我。”
  我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心里暗想，天助我也。你钱牧不待见我，难道你还会拒绝丛珊？
  丛珊显然猜到了我的心思，脸色一沉说道：“李乔，你心里别打鬼主意，我可不会去找他。”
  我笑了起来，认真说道：“放心，我怎么会让我师姐去求人呢？要求也是我去求。我相信真诚所至，金石为开。钱牧看起来不像个坏心眼的孩子嘛，他应该会体谅我们民营医院的难处，不会故意给我穿小鞋的。”
  丛珊抿着嘴巴笑，揶揄我道：“你去求啊，还孩子，你多大，叫人家孩子。自己乳臭未干呢。”
  说完，轻轻叹口气，说道：“算了，还是我去找他吧。”
  我想让陈太平开车送她去，却被她拒绝。我等在门外，她去房间收拾了一番，一出门，我差点惊掉了下巴。薄施淡粉，画了眉毛，描了嘴红的她，出落得十分的惊艳。
  她换下了常年穿在身上的白大褂，换上了我很少见到的淡绿色的连衣裙。她的身材出奇的好，曲线玲珑，沟壑朦胧。裙子下，一双修长的腿上套着肉色的丝袜，若隐若现的，令人遐想。
  脚上一双精致的白色皮鞋，脚踝线条圆润，恍如珠玉一般。
  我看得眼都直了，啧啧赞道：“师姐，你真好看，仙女似的。”
  她呸了我一声道：“再看，挖了你眼珠子。再说，缝上你的嘴。”
  我吓得赶紧闭嘴，目送她从毓和医院门口离开。
  这是个意外之喜。我已经绝望了此次评审，钱牧一直不安排专家过来毓和，显然是刻意所为。附一医院在他们到达的当天，居然会跑去接机，而且当着我的面将人抢走，这预示着一切事先都是有安排的。
  专家评审小组对评审结果并不负责任，负责任的是钱牧。决定能不能继续设立教学医院，一切都在钱牧手上。他负责向上级汇报评审结果。
  简而言之，这次评审，钱牧是唯一不能得罪的关键人物。
  钱牧追求过丛珊，这点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丛珊在京都医科大的时候，就被诩为医科大建校以来的十大美女校花之一。
  据说第一届的美女校花，最后成了卫生领域的高级领导。此后的校花，都成了翘楚式的专家。能成为校花，并不只是外貌，需要更多内涵。京都医科大的校花都是实至名归的花，是集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代表。
  丛珊进入医科大博士生院后，一度让博士生院成为学校最令人向往的地方。当时有不少的人慕名而来，就想一睹她的美貌。作为学校政工干部的钱牧，又是个单身，他去追求丛珊一点也不意外。
  我不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如何，但我真的是从没听丛珊提起过钱牧。
  丛珊一走，我的心便悬了起来。
  我想了很多种结果，钱牧拒绝见她？钱牧利用评审这件事要挟她？钱牧带着专家组来毓和走了一个过程？
  每一个结果，我都感觉有可能发生。
  我又开始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转着圈子等丛珊归来。
  一直到天黑，都不见她的人影。我愈发的紧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婉清给我送了晚饭过来，过去我在办公室吃饭的时间就很多。我忙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不记得吃饭。每次都是黄婉清从食堂打好饭给我送来。
  我一点食欲都没有，尘埃没落定，我哪有心思吃饭啊。
  黄婉清不走，要看着我吃完好收拾碗筷回去。这与过去不一样，过去她送饭过来，放下后叮嘱我趁热吃之外，她人是不在我办公室看着我吃的。而今天，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看她欲言又止，于是问她道：“婉清，你有事吗？”
  她慌乱地摆摆手说道：“没事，我想等你吃完了顺便将碗筷带回去。”
  我哦了一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送过去就行。你去忙吧。”
  她嗯了一声，低着头走了两步，突然站住脚回过身来说道：“李院长，我有事想跟你说，你帮我拿个主意好不好？”
  我点点头道：“行，什么事，你说。”
  她迟疑一下，小声说道：“下星期利群姐他们就要将麻大哥接走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问：“这么快？谁给你说的？”
  “利群姐说的，她想让我跟着他们一起走。”黄婉清扭捏地红了脸说道：“她说，麻大哥现在离不开我。”
  我哦了一声道：“你知道他们去哪吗？”
  她点点头说道：“知道，他们都给我说了。他们说，我爸身体不好，正好去他们哪里养老疗养身体。等麻大哥病情缓和好起来之后，我想什么时候走都行。”
  我沉吟一会说道：“婉清，你也大了，有些事需要自己做主了。但你要想清楚，决定了事，不能反悔。”
  她使劲点头，低声说道：“我想好了再给你说，好不？”